【赫海】男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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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好！”
这是第几次看见这个男孩儿了？李东海想，怎么最近总是遇到他？
“你好。”
李东海点点头，提了提手上的公文包，微微一笑继续往办公室走，满脑子的“下班下班下班”。
刚刚的男生也继续往相反方向走，走出一截之后才停下来，回头，叹口气。
“老师再见……”
轻轻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李东海毕业后，顺利进入本市的一所重点中学工作，他是刚入职的英语老师，还在实习期，带高一新生。面对一群这样朝气蓬勃的孩子，让李东海也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
他不是班主任，工作相对轻松一些。偶尔会在没课的时候，和操场上的几个同学组队打打篮球。
和他同期进入学校的还有金钟云，是数学老师，因为高三8班的数学老师请产假，学校就安排他暂时带高三8班的数学。
下下周就期中考试了，李东海下了班吃完晚饭后就开始备课，猛地又想起今天和他打招呼的那个学生。
明明好像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从这个学生第一次和他问好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比如现在，李东海又开始扯头发……
李赫宰放了学，又在教室里待了会儿才走。高三有晚自习，这会儿子已经有吃完饭的同学回教室了，见李赫宰在这坐着，问了句：“还没去吃饭呢？”
李赫宰点点头：“没什么胃口。”
同学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背：“你也太用功了，这个时间点了还在学。”
李赫宰笑，罢了罢手，把笔合上：“随便看看。”然后起身，“食堂今天有些什么？”
同学一下子来劲儿了：“哎！老丰盛了！还有糖醋里脊呢！哎，不过你去这么晚肯定是抢不着了。”同学一副恨铁不成的样子看着他。
李赫宰也只是乐呵。
今天晚上是数学晚自习，大概率会考试吧。李赫宰边走路边想。
抬起手来看了看时间，掐着点拐朝去往办公室的那条路。果然，高一年级办公室里正好出来一个人，提着公文包，故作老成地拿着一个保温杯。李赫宰敢断定，那个保温杯里一定一定不是热茶水。
可能是可乐咖啡或者别的什么吧。
但一定不会是热茶水。
“老师好。”
李赫宰礼貌喊到。
那人点点头，温柔回道：“你好。”
短暂的停留，各自往各自的方向走。
李赫宰心跳得好快好快，像上次运动会跑了1500米以后那样。不，李赫宰想，比上次还快。
四下无人，李赫宰听得太清楚了。
直到确认那人走远以后，李赫宰才回头转身。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喃喃道：
“老师再见。”
一年前的夏天，很热很热。李东海在去家教的路上买了杯冰可乐，给钱的时候，门口闯进来一群人，领头的抱着个篮球，周身汗津津的，看样子是刚打完篮球。
好高，李东海心里想，现在的中学生，都好高啊。
对面这人瘦瘦的，短袖左上方的口袋处还印着“XX中学高中部”的字样，校服外套被他斜挎着系在身上，右耳耳骨上还有个小小的耳饰，吊儿郎当地穿着篮球鞋，倒比李东海高上几分。
那学生也看他一眼，周围人喊点好了自己想要喝的东西，拍拍他胸口：“你喝什么？”
“哦，”学生回神，看了眼李东海手里的冰可乐，“可乐吧，加冰，多加点儿。”
李东海结了帐，出去了。
剩下的路程不远，前面拐个弯就到他要去家教的小区了。李东海加快脚步，想着今天能早些结束的话，还可以去市图书馆看看。
天气热得不像话，闷得树上的知了也不叫了。
李东海家教的对象是个初中三年级的学生，马上要升高中。那孩子也被热得没有什么心请学习，写了四五道题目之后就不想动弹了，孩子的妈妈送来了解暑的西瓜和梅子汤，顺便给李东海表示感谢，说她家小孩成绩上升得好快，连老师都表扬了。
李东海笑：“哪里，他本来就聪明，我就是点拨了一下。”
一番寒暄，孩子的母亲离开，孩子吃了几口西瓜又有力气了，拿起笔来继续写题。
“李老师。”
“嗯？”李东海从阳台上把头转回来。
“你在看什么呀，你盯着阳台看好久了。”
“哦，没什么。”
阳台上挂着一套洗干净的校服，上面也印着“XX中学”的字样。
“哎……”孩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李东海觉得有些好笑，“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我是怕我不能直升本校的高中，我们学校的高中可厉害了！”
李东海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考过来的，自然也不太了解本地的中学。
“那么厉害吗？”李东海脑海里突然就冒出来今天下午遇见的那群少年和那个男高中生。
“是啊，你知道我们学校的一本上线率有多高吗？”
“有多高？”
孩子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文科94.34%，理科95.58%，你想想看，能进我们学校，等于你百分之九十多的身子都跨进了一本。”
确实挺高，李东海心里想，听完孩子下半句又忍不住想笑：“你这是什么神奇发言，”顿了顿又说，“那你们学校应该管得很严吧？”
“还好吧，可能初中部要管管吧，但高中部……”孩子忍了忍，又作出一副敬畏的样子，“我去过高中部的教学楼一次，啧啧啧，那学习氛围，真的很难想象，每个人都有事做，没有一个闲逛。”
“是嘛？”李东海不太信，“你别去的是人高三的年级，高一高二应该还没到这个程度。”
孩子咋舌，“你还不信……”
“好了好了，不说闲话了。”李东海把闲聊的话题又拉了回来，“赶紧学习吧，不然你是真的升不上你们学校了。”
孩子闭上嘴，又叹口气，继续写题。
这么好的学校啊。
李东海又想起那个男高中生。
从他身旁走过时，李东海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倒也见怪不怪，中学生会抽烟的多了去了。更何况，这人看着就吊儿郎当的，估计也是个不怎么好好学习的学生。
那人的耳钉又闪了一下，恍到了李东海的眼睛。
原来是个学霸啊。
家教结束，算算时间，还够去一次市图书馆，如果待会儿跑着去地铁站的话，说不定能再节省一点时间。
离开那孩子的家，在楼底楼道口又碰到了刚刚见过的那个中学生。他还是抱着个篮球，但校服外套已经正正规规穿在了身上，右耳上的耳钉也不见了。
那高中生好像也对李东海有点印象，侧身让李东海先通过。低头说了句谢谢，从他旁边经过时，李东海果然又闻到了那股烟草味，比之前要淡很多。
有些东西就是很奇怪，说不清楚。李东海做那家的家教有好几个月了，之前一直都没见过那个男高中生，却在那天短暂的相遇之后，开始了经常性的偶遇。
有时候是去家教的路上遇见他去打篮球，有时候是离开的时候碰见他玩滑板回来，有几次更夸张，直接在打开门的时候遇到，还吓了人家一跳。
连忙道歉，身边的学生突然大喊：“赫宰哥哥！”
李东海想了好久，还是没想起来，那个经常和他打招呼的学生到底在哪里见过。眼看着马上11点了，不能再胡思乱想，教案写了大半，剩下的，就明天再说吧。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好大一会就开始犯迷糊了。半梦半醒之间，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燥热的天气，凉爽的可乐，还有一颗小小的耳钉。
期中考试结束了，高三第一个学期的第一场考试，天气也凉了下来，等过了这个冬天，这群孩子就要奔赴他们的未来了。
李东海把这话说给金钟云听，金钟云没听清，他正在批改高三8班的随堂小卷，他是新来的老师，刚来就要他带高三压力确实大了点，好在那个请产假的老师马上要回来了。
“什么未来都好啊，”金钟云开口，“东海，帮我个忙，今晚高三8班有我的晚自习，你去帮我守一下吧。”
“我吗？”李东海震惊。
“对，我有点事儿，一下子又找不到老师帮我代课，你去帮我守一下，把这份试卷发给他们做一下。”金钟云把他办公桌上放着的试卷指给李东海看，“这一摞，告诉他们，可以讨论。”
“……”李东海有点踌躇，“我没带过高三的班级。”
“哎没事，就一节晚自习，守着他们写写作业就好了。”
“……”
“帮帮我吧，兄弟……”
“…好，好吧。”李东海还是答应了。
那天晚上，李东海抱着一摞试卷进高三8班的时候，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李赫宰戴着耳机在刷题，没有注意到有其他人进了教室。有几个女生大着胆子问了句：“你是高一年级的那个李老师吗？”
李东海微笑着点头，“你们数学老师有点事情，让我来守着你们写作业。”
话音刚落，铃声响了。
李赫宰摘了耳机，捏捏鼻梁，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来，你们班数学课代表呢？来把试卷发一下。这节课你们就写试卷吧，你们金老师有点事情，我来帮他守一节课。”
李赫宰愣住。
怎么会是他。
李赫宰把刚要起身的同桌按了回去，深呼吸，起身走向讲台。
李东海也朝他看了过来——怎么会是那个经常和他打招呼的男孩？哇，果然是好学生呢，成绩好还懂礼貌。
李东海微笑着把那一叠试卷递给李赫宰。李赫宰接过来，却没着急走：“老师也是教数学的吗？”
“不是，我是教英语的，怎么了吗？”
“我有几道题不太明白……”
坐最前排的同学听到了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还有你李赫宰不会的呀？”
李东海也乐了，也跟着打趣：“是呀，我听你们老师说，他的课代表是很优秀的呀！”
“他不是课代表！”那同学抢答。
李赫宰把话接了过来，顺便解释：“同桌脚受伤了，我来帮他拿，是要发下去吗？”
“嗯对。”
李东海把椅子挪到讲桌前，摊开教案。
李赫宰扫了一眼，转身把试卷分成三大份，让坐前排的几个人拿去发了。
“老师是教英语的呀，那我有几个语法问题，可以问一下老师吗？”
李东海笑，觉得这个学生真是奇怪得紧。
“这是数学晚自习，你先把你们数学老师布置的任务完成再说。”
李赫宰沉默了，转身回座位上。
一节晚自习55分钟，李赫宰花了半小时写完了试卷的第一二面，后面的就没再写了。杵着下巴发呆，眼睛盯着教室的最前面。
“赫宰，这题怎么写啊……”
前桌转身问他题目，李赫宰把头往另一边歪了歪，“不会。”
“啧，我明明看见你写了！”
李赫宰皱眉，把试卷直接递给了他。
前桌看了眼，就写了个答案，于是又问：“解题思路是什么呀？”
李赫宰烦得不行，扫了眼墙上的钟表，还有10分钟下课。
“哎呀，你代公式代公式。”
前桌懵了，李赫宰平时不这样的，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别人请教他的时候，他也是不会吝啬的。哪儿会像今天，不耐不烦的。
“你咋了，今天好像有心事啊。”
“哎…别闹！”
这边不小的动静终于引起了李东海的注意，他扫了眼这头，视线和李赫宰相撞。
李赫宰脸上还挂着几分不耐烦，一时没有收住。
夏末秋初，晚上第一节晚自习的太阳已经落下了，但余晖还在，像打翻的用来批改作业的红墨水，几分凉意跟着暗暗飘进来的风吹动了教室的窗帘，空气里满是纸墨香……
不知怎的，李东海突然就想起了那个闷得发慌的午后，冰可乐和斜挎着校服外套的少年，右耳耳骨上，闪着一个漂亮的耳钉。
END.
我结束了？
我装的。
是TBC.但结束在这里也挺好啊，有种没成熟的梅子的酸甜。🌚
要不就真END.吧🌚，还挺暧昧🌚
Than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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